世间总有星辰开道4
“已经看了那么多了,你们不困的吗?”这时,3755的声音又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不过大家已经对于它神出鬼没的行为适应了。比方说至少乔少爷没有再次被吓到大叫。
“我们现在先继续吧,再看一点就去睡觉。”菲兹提议。
“好主意。”安静了很久的某院长终于出了声。
既然燕绥之都说话了,那么这里超过五分之三的法学系的受虐狂自然是赞同的。
“好。你们加油哟!”说完3755就又没影子了。
哦,对,它本来就没有影子。
屏幕上又浮现出字。
[“怎么?租房到期啦?”洛克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叉子面,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,“我说怎么今早见你的时候觉得毫无印象,你不常在学校吧?”
燕绥之点了点头:“确实不常在。”
梅兹大学的有个名人堂,作为顶级老牌学校,自然有一众风云校友,谁的名字如果能被列进名人堂写进校史,那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。
燕绥之的照片好几年前就被抬进了法学院的名人堂,被包围在一干中老年朋友中,画风清奇,别具一格。毫无疑问,他是整个名人堂里最年轻的一位……
也是死得最早的一位。
现在那照片恐怕已经被抬进“已故名人堂”供人悼念去了。
这事不能细想,细想他就胃疼。
总之,作为名人堂的一员,他的人生花样丰富也极其繁忙。虽然顶着“院长”这个头衔,坐拥一间随便他怎么布置的宽大办公室,但他实际在梅兹大学校内的时间并不多。
一般只有学校或者学院有重要事宜,他才会在学校呆上几天处理各种事情,顺便挤出一点时间用来气跑学生。
气跑某位学生。
不在学校的时候,他也不是都在南卢的律所,更少在自己的房子里。]
洛克难以置信地说:“原来我想到的跟院长想到的不一样?我问他学生时代,他回答我他的工作时期。”
“你才知道啊,”劳拉笑嘻嘻地讲,“但我觉得你们两个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两个人明明不在同一频道上,但两个人竟然没有意识到,还能愉快地继续聊,也是厉害了。”
“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想到的东西不一样,我却仍然得到了正确的答案。”洛克已经无力吐槽。
“但是院长好厉害啊!最早一位搬进我们梅兹大学法学系的'名人堂',说明他是最早当上院长的!”一位不知名的法学系受虐狂说,眼里真的是有星星在闪动一样,闪着崇拜的光芒。
“是啊是啊!”这句话立马得到了一大群法学系院长的粉丝、俗称受虐狂的人的赞同。
那帮老古板律师无语:不是,燕绥之这小子有什么好的?嘴毒成这样的人居然有不少人崇拜,奇了怪了。
“哎,'气跑某位学生',那位学生是指顾吧。”坐在第二排的菲兹偷偷溜到燕绥之的后面,问他。
“是啊。”燕绥之舒服地坐在座位上,回答了菲兹的问题。
菲兹一听,脸上立马浮现出一种猥琐的笑容,然后偷偷摸摸地回去了。
“你还搞区别对待啊燕老师。”顾晏一边说一边在燕绥之的嘴角上轻轻吻了一下。
燕绥之笑了笑:“你逗起来最好玩啊。”
薄荷的叶子可好玩了。
[就这事曾经还闹过一个笑话——
六年前德卡马全面大改革的时候,所有人的身份档案都需要二次登记确认。当然,这种档案不需要像古早时候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往数据库里填写,基本都是根据诸如资产卡的使用情况等等自动分析生成的,只需要本人看一眼确认签个字就行。
档案里面有一项,叫经常居住地。系统会根据你在某个区域停留的时间长短和频率自动筛选出来。
燕绥之去档案署确认的时候,“经常居住地”这一栏就哗哗哗筛得飞起,最终蹦出来五个字——
长途飞梭机。
管档案的小姑娘当时就笑得掉下了椅子。
再优雅的表情都盖不住“空中飞人”燕教授绿汪汪的脸。]
本来在笑的燕绥之笑容一下子凝固了。
他刹那间想起了林先生还有卢女士一一他的爸爸妈妈。
周围也一下子安静了。
经常居住地是“长途飞梭机”的人,那得有多忙?
又得有多孤独?
而且,之前说了“更少在自己的房子里”,再联系一下,就……可以得出一个事实。
他不经常回家。
或者是一一
他根本就没有家。
很多人立马想到了这种假设。
有人想配合一下屏幕中那个小姑娘去笑一下,但发现自己笑的很僵硬,还不如不笑。
没人说话。
空间里安静如鸡。
终于,还是燕绥之打破了沉默。
他耸耸肩:“以前嘛……确实有过,但是因为一些意外,失去了。”
他没有明确地说出“有过”但是“失去”的东西,但大家都心领神会。
整个空间气氛都很沉重。
谁也没有说话。
雅克·白出声:“燕……”
他很愧疚,因为如果没有他,燕绥之就不会……
顾晏想安慰一下他,但只好摸摸他的手。
“不过,”他笑了笑,“现在有了。”
“继续吧。”
[燕绥之摘了耳扣在手里捏玩着,又默默看了眼公寓发来的那条信息。
明天租期截止,就意味着今天肯定得搬,当然他全副家当一个大衣口袋就装完了根本不用搬。重点是还得找好新落脚的地方……
一共就5022西,刨去餐费交通费,能住哪儿?
“没找好新地方?”安娜猜测着问道。
她坐在对面,经过处理的全息屏单面且有曲度,别人看不见内容。当然,她也没有窥人信息的癖好,只是看燕绥之再没动过午饭,便关心了一句。
“嗯?”燕绥之抬头,晒然道:“正在找。”
“干脆回学校住?”洛克提议道,“咱们宿舍离南十字这边近,实习季还有补助。”
补助是法学院的特产,每年实习季的时候,法学院会特地拨一些钱分发给老老实实参加实习的学生,美其名曰“实习生奖学金”,小名补助,外号比较长,叫——知道你们实习拿不到钱穷得要死所以发点钱救你们一命。
其实也不算多,每天30西,按月发,覆盖完交通费还能勉强剩一点。
“蚊子肉也是肉。”洛克夸了补助金一句。
燕绥之心说:多谢提醒,蚊子肉我也吃不上。
他一个假冒伪劣的学生,在律所装装样子还行,去学校那不是坐等着露马脚么,他很怕自己走惯了路直接去开院长办公室的门。
再说了,学校有爆炸案卷宗吗?
没有。]
为了让整个空间的气氛好一些,很多人都开始发言。
“全副家当才一个大衣口袋就能装完,嘶……不得不说院长那时是真的穷啊……”又有人吐槽燕绥之资产卡的余额。
“……”雅克·白又沉默了。
脸也更摊了。
你怎么偏偏要往我身上戳。
他回想了一下,其实我觉得我给的不少啊……好吧确实挺少的。
燕绥之:泻药,可能真的“不少”,可以买点能勉强吃的下去的东西,但你得看看你给谁。
给他这种败家玩意儿根本不够花。
雅克·白:感情你败家你还骄傲了是吧?
燕绥之[无辜摊手.jpg]:但我赚的更多啊……
雅克·白[真的是服了你了.jpg]:你赢了……
“'知道你们实习拿不到钱穷得要死所以发点钱救你们一命',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啊!”有人乐道。
“但这真的就是我们给'实习期补助'起的外号,因为真的太少了……说是'蚊子肉'都在抬举它了。”安娜吐槽。
[到了下午,偌大的办公室依然是燕绥之一人独享。
顾晏显然没有出门跟人交代一句去向的习惯,所以燕绥之也不知道他究竟忙什么去了,今天还回不回办公室,就算不回他也不会惊讶,毕竟他自己以前过的也是这种日子。
折叠过的卷宗只有薄薄几片,看着没那么碍眼。燕绥之并没有急着去整理,而是先在这些卷宗里搜索了一下“爆炸案”。
光脑叮叮两声响,跟爆炸相关的文档资料就被筛选了出来。
一张一张自己叠在了燕绥之眼前。
方便是挺方便的……但他妈的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?!
而且显然不止一个案子,甚至五十个都不止。
燕绥之抱着胳膊重重靠上了椅背,简直要气笑了——南十字律所这五年别的不干,专挑各种爆炸案接的吗??]
“不是。”顾晏低低地说了一句。
“为了调查你的案子。”
“嗯。”燕绥之答应了一句。“我知道。”
然后他很温柔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顾晏的嘴唇。
尽管只是贴了一下,一触即分,但顾晏还是少见的弯了一下嘴角。
这么主动的燕绥之很少见。
“亲了一口换了顾同学一笑,也是值了。”燕绥之笑着说。
[“阮?”燕绥之正头疼的时候,洛克又敲开门,探头探脑看了进来,活像个做贼的。
“你不如往脸上套个袜子再来吧。”燕大教授心情不怎么样的时候,就开始微笑着损人了。
被损的那位嘿嘿笑了两声,进了门,“你真有意思。”
燕绥之:……没你有意思。
“顾律师还没回来?”洛克轻手轻脚进了屋。他不知道那俩女生为什么一心想调进这个办公室,反正他一看到顾律师那种静态图片似的冰冻脸就怂,还没认识就先怕起来了。
“他回来了你敢进门?”燕绥之一针见血。
“不敢。他看着比我那老师还不好亲近。”洛克撇嘴。
他那位老师叫霍布斯,银发鹰眼,瘦削又严肃,是个很有精英气质的老律师。但从甩冷脸这方面讲,活像顾晏他爸爸。
“你卷宗整理得怎么样了?我干了件蠢事。”洛克道。
“什么?”
“我一个手抖把那张表拖进了永久粉碎栏里。”
“哪个表?”燕绥之没反应过来。
“啊?你还没看吗?”洛克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方形,“就这么一张表格,列明了卷宗要按什么顺序整理,先什么文件后什么文件那个。”
“哦,那个清单?”燕绥之道,坐直了身体挑着手指给他翻找,“我还没看。粉碎了也没事,让那位律师再给你发一份。”
洛克干笑一声:“我老师?不不不,害怕。”
“……”
“而且他出去了。”洛克补充了一句,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怂,“他好像不太喜欢我,他说去见当事人,但是没有带上我。”
燕绥之安慰道,“这没什么,他好歹还告诉你出门原因。”
我那位走前连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“而且第一天一般是不会带实习生出去的。”燕教授淡淡道,“对实习生来说是突然多了个整天找事的头儿,对大律师来说是突然多了个专门添乱的尾巴,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。”
洛克:“……”竟然很有道理。
“找到了。”燕绥之将那份按顺序写着“案卷封面、案卷目录、委托合同”等一溜材料名的清单搜了出来。
“对对就这个。”
“行了你回去吧,我直接传一份去你光脑。”燕绥之道。
洛克千恩万谢,搞得燕绥之差点儿怀疑自己不是给他传了一份文件,而是给他转了一百万西。]
“甩脸这方面活像顾晏他爸爸”,好家伙,一得得罪两。
顾晏:……
霍布斯:……
两个人的脸好似快冻裂了。
“原来那时你在损我啊院长。”洛克悲愤的说。
“难道你没意识到?”
“院长你说话真有意思。”洛克绿着脸说。
燕绥之回敬:“没你有意思。”
k一一o!
“燕院长你意思意思就行,别吓他们。”劳拉说。
洛克感激不尽地看了一下劳拉。
“不好意思,但我真的没别的意思,就单纯夸他是个有意思的人而已。”燕绥之微笑着回答。
k一一o!
[南十字律所虽然每个律师办公室都相互独立,但是因为有共同的人事和事务官,所以也有一套专门的内部人员联络系统。燕绥之在列表里找到洛克,把清单传了过去。
……
里面是顾晏新发来的一句话:
-6点钟,来纽瑟港。
-干什么
燕绥之懒懒地回了一句。
-出差
-?]
看完这一段,所有人又双叒叕看向某位顾姓薄荷精。
敢怼你的老师,还怼那么狠。
加油。
菲兹笑的张狂:“哈哈哈这么乱的辈分真的张不开嘴,不过下得了手,院长确实厉害。”
一群受虐狂点头,表示赞同。
而顾晏在想怎么哄老师。
“燕老师,我错了。”
“错哪里了?”
“我不该这么对你。”
“嗯。”
[下午燕绥之还跟洛克说过,律所的惯例是实习生第一天不出外活。没想到几个小时后,顾晏就来破例了。
-出什么差?去哪里?
顾晏这次没再晾着他,很快回复:
-酒城。
酒城??
燕绥之看到这个地名就是一阵缺氧。
……
一位知名教授曾经说过,任何企图用钱来威胁穷人的,都是禽兽不如的玩意儿。
知名教授放弃地回道:
-去,现在就去。
-另外,整天带着实习生手册到处跑真是辛苦你了,你不嫌累的么顾老师?
顾晏没有再回复过什么,大概是不想再搭理他。]
“哦对了,还得再来几个现场没有的人。”3755的声音又突然地响了起来。
这时,白光一闪,来了一帮人。
有约书亚·馊·达勒,有他的妹妹罗希,有鳖法官莫瑞·刘等一干人。
“你们好,好久不见。”燕绥之看见他们后,摆了摆手,权当打招呼了。
“坐吧。”3755说。
这帮人十分懵。
在解释了这个空间是干嘛用的后,这帮人坐在了只有只有顾燕乔柯四人坐的第一排上的剩下的位置上。
[傍晚,燕绥之站在了纽瑟港大厅门口。
这里是德卡马的交通枢纽,十二道出港口从早到晚不间断地有飞梭和飞船来去。
飞梭便捷快速,总是尽可能走星际间的最短路线,适合商务出行,缺点是轨道变更次数和跃迁次数较多,不适合体质太虚弱的人。
飞船的航行路线更浪漫一些,稳当、悠闲,更适合玩乐旅行。
像燕绥之和顾晏这样的,基本这辈子就钉死在飞梭上了。
……
燕绥之轻车熟路地从座椅边的抽屉里摸出一副阅读镜,架在了鼻梁上。
那长得像古早时候最普通的眼镜,做工设计倒是精致优雅得很,不过它不是用来矫正视力的。燕绥之手指在镜架边轻敲了一下,眼前便浮出了图书目录,他随意挑了一本,用来打发时间。]
莫瑞·刘看到这一段后,眼睛当场睁大了:“这个阮野就是燕绥之?”
“是啊。”正主亲自回答。
“燕绥之是谁?”约书亚·达勒发出灵魂拷问。
全场刹那间安静了。
这年头,居然还有人问“燕绥之”是谁?
梅兹大学法学系院长,星际联盟一级律师,南十字律所创始人……
“假死”一次都能上两个月热搜的人。
在那帮法学系受虐狂的疯狂科普加安利下,约书亚对自己请来的这个“实习律师”有了新的认识。
另外在另外一些人的科普下,约书亚又对自己请来的律师一一顾晏有了新的认知。
他恍恍惚惚。
他好像说过要是他们能把他从监狱那个鬼地方里拉出来就喊他们“爷爷”来着……
要是这两人都救不出来,那他根本不可能出来了……
他好像还评价过他们业务能力不行来着。
他自闭了。
[顾晏瞥了他一眼,眉心再度不自觉地皱了一下。又过了几秒后,他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,冷冷道:“不得不提醒一句,这趟飞梭要坐15个小时,你最好中途睡一觉。下了飞梭直接去看守所,别指望我给你预留补眠的时间。”
……
这个第一站就是酒城。]
“哎等等,什么叫'现在你是老师'?”约书亚真诚地问。
燕绥之笑了:“那个时候我在装一个实习生,所以喊他'老师'。但是其实,我是他的老师。”
“……”哦这混乱的关系。约书亚恍惚的想着。
[燕绥之还没醒透,余光瞥到顾晏似乎刚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舱门,微微褶皱的眉心还没平展开。
“???”
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一脸莫名其妙地捏了捏鼻梁,心说我睡个觉又哪里让你不爽了,而且我睡觉你看我做什么?
……
“借你挡一下这令人沉醉的晚风。”燕绥之回得理直气壮。
顾晏:“……”
不过此时的顾晏正忙着联系看守所,没顾得上给他甩冷脸。]
“我是不是要出场了?”
“是啊,可惜应该没什么好话。”燕绥之又开始怼人。
然后,他又给了罗希一颗糖,“小姑娘,给你的。”
罗希很开心地说:“谢谢哥哥!”
约书亚:罗希你叫谁哥哥呢?
[通讯拨出去没几秒,那边便接通了。
顾晏戴上耳扣,那边显然事先跟他有过沟通,一接通就直奔主题说了些什么,顾晏听了几秒,沉声道:“劳驾帮我转接给他。”
那边显然是应了。
……
对方比他更懵逼:“没有,先生,这是第一次。”
燕绥之:“……”
那之前一言不合挂他通讯的坏脾气是谁?]
“原来单方面的通话也叫通话啊。”约书亚说。
“在他那他愿意和你通话都不错了。”燕绥之。
“不是,你不怼我会死吗?”约书亚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不是,只是你这种当事人比较好怼而已。”
约书亚刚想回怼,结果发现顾晏凉丝丝的撇了他一眼。
于是,话到了嘴边,又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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